憶舊．白板對紅中

706 20191115

        德叔乃50後嬰兒｡ 當年小六考升中試﹐全港僅4312人獲派官津補學位｡ 放榜日在華僑日報上知悉獲派政府官中﹐連街坊都知曉｡ 

　　家對面有小士多「何拾記」﹐拾叔門前擺檔賣煙仔｡ 苦力窮人無錢買整包煙﹐可只散買一枝或兩枝；一枝叼在口角﹐一放耳朵上｡

        一天﹐拾叔招我去檔口前﹐送我三本書：「這些舊書我冇用了，送給你賀你升中…唐詩三百首﹑成語考﹑古文觀止｡好嘢來架｡」連忙謝過回家向母親禀告｡ 媽說拾叔是街坊中有文墨者｡ 不時有街坊找他代筆寫信｡ 
　　翻看各書﹐紙都黃了｡ 但都用雞皮紙套包好｡ 拆開《成語考》書套﹐只見封面寫著《幼學故事瓊林》而非成語考｡ 後來方知二者一也｡ 再細看原來書後有書﹐是二書合訂本﹐後面是《聲律啟蒙》｡ 《啟蒙》與成語考都是對偶文體﹐但《聲律啟蒙》文句皆押韻﹐較易上口﹐也較短﹐便先看該書｡

        第一段仍記得是： 雲對雨，雪對風，晚照對晴空。來鴻對去燕，宿鳥對鳴蟲。三尺劍，六鈞弓，嶺北對江東。人間清暑殿，天上廣寒宮。兩岸曉煙楊柳綠，一園春雨杏花紅。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；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。

        某日我口中念著﹐同屋住冷巷上格碌架床的麵包師傅接著唸：黃對綠﹐西對東﹐白板對紅中｡ 三番靠單吊﹐滿糊望卡窿｡ 我說書中沒有﹐他說：梁醒波教的｡

        梁醒波等伶人老倌﹐也許正規學歷不高﹐但長期浸淫戲班文詞聲韻氛圍﹐又見多識廣﹐傳統民間典故嫻熟｡ 台上爆肚也出口成文﹐良有以也｡ 麵包師傅從電影或戲劇中也學了其中一二｡ 市井民間的學習﹐渠道多元﹐不一定在學校｡